《动物农场》

打从高中分文理班那会儿开始,我就意识到自己对政史真是毫无天赋,对历史我永远记不清那些条约、人物和转折点,对政治永远搞不懂社会关系和各种主义,不过最近读了《动物农场》似乎使我更明白了些。

《动物农场》是英国作家乔治·奥威尔最优秀的政讽题材小说之一。它讲述了农场里劳作的动物在遭受人类东家不断压榨,终于忍无可忍发动了一场 “革命”,将人类轰出农场并建立起一个平等的动物社会,然而,动物领袖,那些聪明的猪们最终却篡夺了革命的果实,成为比人类东家更加独裁和极权的统治者。乔治·奥威尔1936年底去西班牙参加内战,由刚开始打算保卫民主政体变成了目睹左派内部的生死斗争,他不得不流亡法国,对苏联所控制的西班牙共和派表面上代表进步、民主,却进行政治迫害、思想控制的种种做法感到愤慨,当西方许多左翼知识分子对苏联抱以希望时,奥威尔通过自身经历及对苏联的大清洗等一系列事件的了解,对斯大林统治下的苏联的本质有了自己的判断。

书中借童话故事展现了从革命到反革命的过程,童话中人类剥削牲口、猪剥削其它弱势动物,正如现实中富人剥削无产阶级一样。不得不说,动物们最早在 “老少校” 的社会主义思想启蒙下,漂亮且成功地推翻了人类的统治,但为什么最后领袖猪 “拿破仑” 成为了 “人”,重蹈旧辙,这一副好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烂的?我印象深刻的有两处:

  • 一处是 “雪球” 与 “拿破仑” 争夺领袖之位,“雪球” 向群众们畅聊着建造风车系统来解放劳动力的美好蓝图,需要一周牺牲三天时间用于风车建造,“拿破仑” 则认为这样过于激进,应该增加粮食生产,保证群众温饱,最后甚至污蔑 “雪球” 是人类的同伙,将它逐出了农场。
  • 另一处是关于动物农场的法规《七诫》的曲解和篡改:
    • “拿破仑” 睡在起居室的床上,“吱嘎” 偷偷将第四条戒律从 凡动物都不可睡床铺 改为了 凡动物都不可睡床铺被单,说辞是可以睡床而不可睡被单,因为那是人类的发明。
    • “拿破仑” 因喝酒导致病危,思想宣传者 “吱嘎” 在夜深人静的某一天,将第五条戒律 凡动物都不可饮酒 改为了 凡动物都不可饮酒过量
    • “紫苜蓿” 怀疑到底是自己老眼昏花了,还是墙上的字跟以前不一样了,结果 “本杰明” 把最后一条戒律念给她听 凡动物一律平等,但是有些动物比别的动物更平等
    • 绵羊们原本高喊的口号 四条腿好,两条腿坏 被 “吱嘎” 带去洗脑后改为了 四条腿好,两条腿更好

一次次微小的 “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” 导致了动物农场潜移默化的改变。其实不只是在奥威尔所处的那个国家、种族、时代存在,在任何地方,或者说有人类社会的地方都存在,我想这应该源于人的本性,源于对权利和金钱世代相传的追求。我们从小被教育要以考试排名论优良,步入社会后又要以同事间的竞争论输赢,年老后还要以子女教育论成败。我们力不能及,便开始嫉妒别人的胜利果实,自己尝不到,那就通过颠倒黑白让别人也无法尝到。不过话说回来,我们又是否可以毫无立场和野心地生存于这个社会(就像书中的驴子 “本杰明” 一样,他永远不直接表达对 “雪球” 或是 “拿破仑” 的肯定和否定,只是在一旁冷嘲热讽、置身事外)?我想对大多数人是否定的,因为人的社会性是很难祓除的,穷者甚是,因为物质的匮乏大概率会迫使人去探索生财之道,这样就势必要陷入社会法则的泥泞,经不起考验的人心终归会屈服于权利和金钱的。虽然《孟子》里说到 “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”,但这应该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得到的,如果从自私的个人立场出发,那应该是 “穷则左右逢源,达则独善其身”

书中也不乏令我印象深刻的人物—— “拳击手”。它那句万年不变的口号 “我将更努力工作”“拿破仑永远正确” 令我既欣赏又惋惜。我相信各行各业都有这样的人,他们矜矜业业、忠厚老实,但缺乏主见、不知变通,他们的成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拿走,自己还依然卖命付出,我宁愿相信他们是不愿看清真相。我们从小被灌输的应试观念,从某种意义上看,何尝不是在 “塑造” 这类人的过程,小初高忙忙碌碌,只知道要考一个高分,却不知道哪个专业适合自己,最后随便选了一个充数,到了大学提不起兴趣,毕业找工作草草了之,平凡的大多数,再也成为不了心中那个自己。脚踏实地是重要的,但仰望星空是更重要的,它关系着我们的眼睛可以看到多远的地方,然后我们才能用脚走到那里。

如果要我成为《动物农场》中的一个动物的话,我想应该是驴子 “本杰明” 吧,欣赏他独立思考、不卑不亢、忠于事实的知识分子精神,当然,我更希望像它一样长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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